就让他们在此处荒芜,后会有期。

【SK】小动物 04



……
4.
从入学那一天起,好像就有不尽的挖掘要将他全部搬空。关于他家的,他的,以及他和二宫的。

若说这些好奇源于对他人的了解就显得太宽泛了。抹上正当理由,做起来就一副理直气壮,渐渐酝酿成恶意和伪善。

对于普通学生而言,学校是试题的炼狱与升学考试的压力,对于那些好表现的人来说,他们只是向往校园祭和各式各样的比赛。而根本不想待的、不过想拿个毕业证的人就是每天胡作非为盼着下课铃响好惹是生非。

单调枯燥的学习生活里他们向往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来刺激产生兴奋,一来一往,便使得谎言传说更加盛行。并且是愈演愈烈,一点点苗头都能旺起大火。

他荒疏了学业,可到底不会忘却校园里呈现的阶级现象。嗤之以鼻又无能为力,最简单是一走了之——无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但里外皆是陡崖峭壁,过河卒子,没有退路的人,一味逃避怎样才能终结这些场景。

就像他很小时候想的那样,去无人岛,生存由人,不用活在让他人目光之下。可这岛屿又在哪儿呢?

“大、野、智”,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写上自己的名字。已经记不清他在多少个黑板上写过这些笔画,记不清做过多少次无谓的介绍,也记不清底下的目光是何模样。名字暴露,然后任人口舌,这样就算融入,所谓名字符号,不过更像是编号。他讨厌这种感觉。

他有想过干脆就不读书了,趁这时间出去兼职,帮补家用。母亲也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以前考试数学得了4分被她边笑着边贴到墙上作梗。他想过开一间面包屋,最不济去当牛郎。可回来路上看到二宫背着书包束手无措时,他就改变了主意。

再用上这两三年的时间把他过去荒唐离奇的生活画上句号也没什么不好。不过一个毕业证,就能让他大野智看起来还算得是个普通的人。

更何况,他擅自就决定要去保护二宫和也。这份心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离轴心向左偏移了几度,不知从哪个时刻开始,然后就一心向着心脏的方向了。

“以后,大野君就是我们的同学了。各位一定要和睦相处。”班主任这话有心无意,最后一句却让他听了觉得有些讽刺。

下了课就有两个烫金发的男生围过来搭讪,“喂,你是叫什么来着?”

大野智手上随意搭合着新发的本子,敷衍他们,“黑板上的粉笔字大概还没擦吧。”也并没有看他们。

左边那个就突然大声叫唤,“你什么态度啊,我们老大问你话呢!眼睛往哪儿长?”

“他眼睛也不知道往哪儿长,黑板字也看不见。”大野站起来。气场毫不输那两人。

先搭话的那位止住了又要开喊的人,“大野智,新来的话还是不要太嚣张比较好。”

大野智嘴边扯出一个笑,“好的。既然你已经记住我的名字了。”

“妈的!”话音刚落,桌子就被推倒了。



回去的路上,二宫不满抱怨,“你怎么才刚来第一天就和别人打架了!”

大野智摸着手上擦破了的伤口和淤青,“还好没打脸。”

二宫又气又好笑,“那倒是——下次打架可要先把脸保护好。”大野智的优点、高挺的鼻子,可不能被他们打歪了。“要不你还是处理一下吧?”指着他手上的伤。

“没事,”说着还很得意似的,“我也把他给揍了一顿。”

蛮打蛮干,男生们打架就是这副斗兽样,只顾撕咬,不怕疼。

眼看着二宫又要生气,连忙哄,“我就是不爽他们那样的态度——”

“别再打了。”二宫说的很认真,拉过他的手。明明是夏天,二宫的手温度还是很低,带着一些些凉意。

“好。”他任由二宫继续往上、小心碰那处伤口,听到二宫嘀咕,“这么快就淤成这样,你们是得打多狠啊。”

大野智顺下眼看他的整个好看的轮廓,浓密的眼帘,圆圆的鼻头,薄薄的猫唇,突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二宫微蹙着眉,以为大野要取笑自己的担心。

“你真好看。”

二宫白他一眼,耳朵却以可视速度红了起来,非常生动。“谢谢——毕竟我可是帅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大帅哥。”

搞什么啊,这人。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是不是被打傻了?”

大野显得很无辜,“我判断力没变啊——就是很好看,小和。”还想凑近摸摸那人通红的耳朵,却跌进二宫的话里,“你来我家吧。”



他的房间跟以前一样,几乎没怎么变过。除了书本又满了一柜,游戏机又多了一台,还有自己送给他的卡片,规规矩矩摆在书桌上。

大野智在小茶几边坐下,垫着一个靠枕,“没变呢。”

二宫就笑了,“不是,你太没想象力了。我的房间可全都装满了镜子。”

“真的呀?”

“真的啊。”二宫拿着药水和胶布过来了,“手伸出来。”又很紧张,用棉签蘸上药液,小心盖在伤口上。不敢用力,一阵若有若无的瘙痒。

药液沁着渗入的痛感还是让大野小声吃痛,嘶嘶吸气。

“你可别叫唤——”二宫想说要是他一叫,自己恐怕就真的下不去手了。

“我不叫。”大野觉得自己勇气可嘉。慢慢习惯那稍稍锐利的疼痛、习惯了二宫温柔的手法。

虽然这话说得不应该,但他看到二宫替自己担心的时候是窃喜的、愉快的。被人照顾着,他能够将些许依赖迁到二宫身上。

“真的别再跟他们打架了——”那群人是出了名的无赖,为首的那位满田,二宫也早有耳闻。

“打架了你也还会帮我处理对不对?”大野智问得很真诚,但带着笑却传达给二宫不一样的态度。

二宫顿了顿,重重地把棉签压到那处伤口,疼得大野智嗷了一声,“好啊,只是你别喊疼!听到没有!”

“好、好……”大野智止不住地答应。

尔后两人都没了声音。药水的气味轻微漂浮在空气中,但不会是苦涩的,真切中带点侥幸的味道。

直到二宫把东西都收拾好,抬脸看他。还没说话,大野抢先一步,“你要赶我走吗?”故意装得委屈点,“我可是伤员。”

二宫咧着嘴笑得开心,“不赶,伤员最大。”末了又补充道,“那这位伤员要不要陪我打游戏?”

大野智为难地皱眉,“我手受伤了,发挥不好呢。”

“借口。”

大野智也笑了,“你不如替我辅导功课。二宫老师。”

被唤作老师的这位掩着嘴,尖着嗓子,“也行啊,大野同学。”

“我态度积极吗?”大野智笑着夸自己。

“我可是要收补习费的。”二宫得意。

“要多少?”趁势问去。

“嗯……”二宫撑着腮沉思,大野智就接过他的想法,“给你一个大野智。”

这话是很露骨的。二宫听出来了、又觉得没听出来,装傻糊弄过去,“诶,那快拿你的作业出来。”

大野智看着他的眼,没能捕捉到一点反应,像是在一张无关紧要的申请书上签名,并不漂亮,并不满意,可就此被人抽拿去,再也无法修改。暗自叹气,转过身去拿本子。

他们就真的讲起了作业。

大野智最不擅长的是数学。其实他也不喜欢,但是在计算上挣扎总要比在文字上好一点。数学题目做过去便过去了,文字的游戏还要折磨人的心思。

大野智忽然开口,“数学作图其实还挺有趣的。”

“有时候是做题的必要手段呢。”

“图像就要比写着的这些公式生动多了,虽然是具象,但是被翻译成了不起的东西呢。每一个二维的线面展开,可供解读,有些——勇敢呢。”

说着这些话的大野智,是二宫没有想到过的。只是一瞬、一瞬觉得,或许、或许大野智不会同意那个所谓浪漫的切线理论。




夕阳斜斜卧着,铺满整室橘黄,大野智一看表,“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二宫想说待久些的话,和子就要留你吃饭呢,可他只是说,“好。我送你。”

他看着大野智整理好书本,起身,踱步始终走在他前面。

大野智大概跟他不一样。他只是用回忆来蚕食偶尔的怅憾,可大野却靠着这段时光过活。

他二宫和也又怎么会迟钝呢?大野智话里传过来的信息,还有两人待在同一空间时弥漫的满是称作暧昧的情愫。

大野智裹挟了他们所有的感情而来。就算起初他认为那是对幼时玩伴的留念、对他曲折遭遇的好奇。可后来发现都不是。攥着那堆龙珠卡片,他就轻而易举确定下这些变端的缘由因果。

只是他不敢细想而已,他又期待又害怕,像面对期末成绩单。没人给他确凿答案。

明明才重逢了短短两天,之前的两年可以重铸脑海,再之后的四五年又可以尽数抵去。屋外火烧云连片,烧红了大野智离开的背影,也烧进他的心里。



tbc
*让我们先拐个弯走不同的时间线

评论 ( 5 )
热度 ( 60 )

© 把耳机缠好啊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