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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所以像是上学、放学这样稀疏平常的事，他们也乐在其中。年纪特优生与新转校的学生走在一块，总是特别惹眼。在学校这样的小地方，流言滋生飞快。好事的人稍加打探，就串起了各种版本。

“新来的那个，好像是以前欠债逃跑的大野家的儿子。”

“啊？那他怎么回来了？”

“二宫还跟他走在一起，为什么啊？”

“嘘！小声点、他们过来了。”

人群三五散在走廊边，偶有目光瞥过来，闲琐的话也静静浮着。二宫早就把一切都收入耳，只是不说话。觑见大野却一副满不在意又生人勿近的样子。

送大野到他班上，二宫刚要转身就听到大野低沉的声音：“不要在意他们说的。”

二宫微笑，“好。”其实自己才要把这句话送给他。

他从前也那样，看似迟钝、漫不经心，随意自由的风；可是会装好所有情绪，事无巨细择处呼啸。这是他们彼此熟悉的信号。

那么——现在大野智坚持要自己放学等他到底是为什么呢？平日里不也是一起走的么？特意强调，反而胡乱生出些许疑惑。

这样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容易走神，不过一心二用是他的本事。只是那个自诩浪漫的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大发感慨“切线是最美的数学语言！只和函数有一次相遇，多么奇妙。”偏偏还有文艺的女生吃这套，在下面附和，“那岂不是只有一次在一起的机会了。”让他尤其心烦意乱。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谁知道呢？

“二宫君。”

下课后刚想趴着眯一会儿就被人叫住，抬眼一看是刚才那个说话的女生铃木。

“不好意思，可以打扰你一下吗？”

二宫看她手里拿着习题，“可以，怎么了？”

铃木把题指给他看，“刚才课上说的这个方法，我还是没怎么听懂呢。”

这不就是刚才那道“浪漫”的切线题吗，二宫腹诽。他还是耐心地拿起笔和草稿纸给她讲解，“其实这些切线问题就是泰勒不等式的证明呢，我们来画图就可以分析出来了；首先画这边、再是设切点……”

题讲完了对面的人也没什么反应，眼睛移过去就问，“我讲明白了吗？”没想到直接就对上了目光。

“啊……嗯！谢谢！”铃木有些语无伦次，“二宫君真是帅……不！太厉害了！”然后她就手忙脚乱地跑了。

徒留二宫有些不知所措的，像跟空气讲了一道题。



午饭时间他和大野智甚少在一起吃饭。大多数时候是二宫要赶着把作业写完，好腾出时间来晚上打游戏；而大野要用这时间睡午觉——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但便当都是二宫上学时带给大野的。和子知道大野回来后很是惊讶，接而是同情，并决定揽下做便当这活。“这样大野妈妈就能空出点时间了，她要上班呢。”

他把便当给大野智，“和子说以后中午便当她都给我们一起做。”他特意强调了我们这两个字，不希望大野从中感受到一些些特别待遇而不舒服。

大野坦然接过，“哦……那真是，麻烦阿姨了。”

反倒显得二宫小心翼翼，“她说家里每天都有太多剩菜了，反正、你还是不要太期待。”

“没事，”大野微笑，很有自知之明地说，“反正我都觉得好吃；当然，阿姨做的本来就好吃。”

“也是呢。”小时候去探险，大野喝过不知道放了多久过期了的可乐，二宫一直记得，嘲笑他味痴，却又担心他肚子会不会难受。

不过不在一起吃饭也好像没什么。酝酿一下午，放学时候再互相报告今天的便当滋味，倒也是个不错的谈资。并且他注意到了，和子会往大野智的便当里多放一些饭菜。

草草吃完，开赶作业。校内广播突然响起。

“大家都注意一下。”不是平常广播员甜美的声音，这个开场也过于突兀，似乎不像是往常一样播抒情音乐念美文新闻。

“今天给大家宣布一件事——”班上本来就嘈杂，这会儿有更多的人议论纷纷。麦克风一阵又一阵的哄笑，到处一片沸沸扬扬。

“什么啊。”班长生田抱怨，“烦死了，这帮人究竟是在干嘛？”

“要说快说啊！”

“就是！吊什么胃口。”

几乎都是不满的声音。

“诶，这声音不是满田他们吗？”

“你这么说好像是有点像……”

二宫受不了，从包里掏出耳机。这就是他不喜欢也不习惯校园的其中一点，无来由的吵闹嬉笑，充斥在各样声音情态中完完全全把你网住。哪怕他确实是一个人在做着什么，却被冠以整个集体的名号。说是同学，可每人都有不同的心思想法，不过是因为同龄而捆绑在一起接受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言传身教式的教育。

他在里面漂浮，无所适从。

只想静静缩在一个壳里固然安稳、且不必动荡，努力拱卫自身，守住一片自我领土。因此耳机就成了必要品，一个信号。有时是掩盖，有时是掩饰。小小的一个工具，能发挥到许多妙用，他时常感慨这个伟大的发明。

耳机线有些杂乱，他还没理好，就听到广播里大声念到：

“二年D班的大野智和二年A班的二宫和也在交往！”

霎那间班里安静下来，几乎是安静得诡异。二宫拿着一堆纠缠的耳机线，不知作何反应、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广播里继续传来悉悉索索的笑意，混杂着许多得逞的、不怀好意的笑，随后电源被直接切断，发出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很快又是平静。

二宫站起身，强意挤出一个笑；此刻他意识到自己需要说些不咸不淡的话糊弄过去，可是他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那一瞬间脑里只有大野智的脸，自动过滤掉了他人的目光，好奇的、窥探的。他想他用了最坏的一种解决方式，从班里逃了出去。

而耳机始终都没有缠好。

tbc
*少食多餐式更文（…
本章强行自我上线